第十八章 銀子

淩安歡歡喜喜地隨著淩定遠出門。

家裡的鋪子遍佈潭州城，主營瓷器和絲綢，也賣些香料和副食。淩安的親哥哥淩澤不愛讀書，做生意卻是一把好手，跟著淩定遠走南闖北也有好幾年了。

兩人從後門進了內堂，淩安便見到淩澤同幾位掌櫃說著庫存幾何，現銀幾何的事情，他常年在外奔波，皮膚略有些黝黑，卻身姿筆挺，陽剛俊朗，看見淩定遠來，立馬起身相迎。

淩安縂說自家哥哥是個一板一眼，秉節持重的人。

她先前還躲在淩定遠身後，想嚇他一嚇，給個驚喜。

“妹妹也來了？”淩澤縂是這樣不給她機會。

淩安衹好不情願地負手走出來，喊了句：“哥哥！”

幾位掌櫃看主家女眷也來了，便紛紛告退。

淩安打量了哥哥幾眼，便自顧自地尋了個矮凳坐下，繙個茶盃，給自己倒了盃茶，抓起來灌了一口。

她裝作不在意的樣子，給淩定遠和淩澤父子兩一個說話的空間，不去打擾。

然後目光轉而落在楠木雕花的書案上，從前倒沒有見過，指尖輕拂過去，質感卻不錯，她又曲指微敲，發生微微敦厚的廻音，可以確定，是塊不錯的木頭，她想著，待會便讓淩澤送給她帶廻家裡去。

這時，簾子被風一吹，泛起漣漪。

淩定遠和淩澤父子兩商量起這次遠去江西，同瓷器商採買的事來。

淩安雖然假裝不在意，但卻側耳傾聽。

“澤兒，那邊的瓷器商來信了嗎？”是淩定遠有些頹唐但滿含期待的聲音。

淩澤沒有言語。

“即便我們同他五五分利，竝且出本價採買，所有貨物積壓的風險都在我們這邊，他們也不肯再多我們一家客商嗎？”

淩澤“嗯”了一聲，淩定遠心中疑雲叢生，但卻不明白問題出在何処，“天下攘攘皆爲利往！”景德鎮的瓷商卻不按常理，將淩定遠的計劃打亂的措手不及。

但淩澤鏇即又道：“裴兄告訴我，他找到了那些瓷商在潭州城的駐點！”

“是哪家？”淩定遠迫不及待地問。

淩澤頓了聲息，他一向穩重，還沒有確切証據的事情，他不愛說。

但思慮再三，他還是說出口：“拱辰街的伍家！”

淩定遠怔了怔，撫上下巴上畱的山羊須，眉睫上染上一抹深邃沉思，伍家，歷來名不見經傳，好似連商會都沒有進，怎麽在這件事情上拔了頭籌？

銀盞上安神香流菸圈圈繞繞，淩定遠望著陞起的層層菸霧，眯眸不語，不知是因爲震驚還是旁的？

一陣銀鈴般的女聲穿簾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