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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节(2 / 2)


  大公主道:“我知道你忠心,这些年兢兢业业给三郎操持着府中事务,辛苦你。”

  高迈眼眶一红:“此事是老奴失职……”

  “你也别自责了,谁能想到这样的事,防都没法防,”大公主道,“这伙匪徒绑人蹊跷,死得更蹊跷,定是叫背后指使之人灭口了,京兆府怎么说?”

  高迈皱了皱眉道:“府尹已着人去查,不过……”

  他话只说了一半,大公主已明白了,敢对齐王爱妾下手,又偏偏是在他出征之时,任谁都会猜测是为了算计齐王,京兆府恐怕不敢深查,要是等桓煊一年半载后从战场上回来,许多证据恐怕已经湮灭,不一定还能查出什么。

  她沉吟片刻道:“好好一个人,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不说三郎回来会怎么样,我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她向高迈道:“这样吧,我从府中调派些人手,和你们王府的侍卫一同往下查,有什么线索便来向我禀报。”

  大公主肯将这事揽下来,桓明珪也松了一口气:“若有堂弟帮得上忙的,阿姊尽管开口。”

  他一个富贵闲人在这种事上帮不上多大忙,大公主就不一样的,她在帝后跟前得脸,由她出面,就算太子也不敢轻举妄动,何况她还有个当御史的驸马,打起嘴仗来以一当百。

  长公主道:“六堂弟有心,有事我不会同你客气的。”

  她想了想道:“当务之急是防着有居心叵测之人往淮西递消息。”

  鹿随随的事虽然没有大肆宣扬,却也瞒不住有心人,尤其是设局之人。

  长公主虽然心宽,但两个弟弟之间的龃龉却也知晓,只是猜不到他们两人的矛盾已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鹿随随这事一出,她第一个怀疑的便是太子。

  她若有所思道:“明日我去趟东宫。”

  桓明珪闻弦歌而知雅意,她去东宫自然是去敲打太子的——两个都是她同胞弟弟,她夹在中间,总是尽可能两不偏帮,可淮西之战事关江山社稷和千万将士的性命,由不得任何人胡来。

  长公主又向高迈道:“鹿娘子有正经诰命在身,这事也不能藏着掖着,你叫个人去宫里禀报一声,报个病故便是。”

  她条理分明地将诸般事宜安排妥当,高迈一一记住。

  虽已入秋,长安的气候仍旧炎热,棺柩不能在灵堂里停太久。三日后,两人的灵柩便被送往郊外的墓地下葬。

  而随随一行人出了潼关,扮作行商,一路向北行,于十月抵达幽州。

  第52章 五十二

  随随一行人扮作南边来的客商, 十月抵达幽州城。

  他们在肃慎坊西头赁了个三进的小宅院安顿下,又在市坊的新货行赁了爿上下两层,门脸适中的铺子, 将从京城、江南和蜀中等各地运来的胭脂水粉归置好, 挂起了“白氏胭脂水粉”的招牌,便开始开门做起买卖。

  随随和她的亲卫田月容隐去了真名真姓扮作一对夫妻, 田月容扮的妻子姓鹿,顶门立户,内外操持,是个能干的精明人, 而随随扮演的夫郎姓白,是个病恹恹的小白脸,靠娘子开铺子趁钱供他读书,妄想有朝一日能高中进士。其余侍卫们则扮作店伙或家丁。

  春条不明白为何田月容的假名偏偏是鹿姓, 照理说他们隐姓埋名, 和鹿随随撇清干系才好,可她家娘子只是道:“是为了以防万一。”

  春条如今对她家娘子佩服得五体投地, 明白她行事总有自己的道理和用意,听她这么一说, 便不再多问了。

  她刚到陌生地界,拿不定主意该做什么,她自忖从军是不敢的, 军中的文职又一窍不通, 思来想去开铺子做买卖倒或许还能试试,便充了小姑子一角,照顾她的“病秧子兄长”,一边跟着小顺学些记账、理货的门道。

  随随足不出户, 却时不时有人上门来与她议事。

  他们所住的肃慎坊是黑水靺鞨人的聚居处,幽州内迁的胡人众多,虽然胡汉杂处,终究有隔阂,坊内的胡人基本不同汉人打交道,便省却了应付邻里的麻烦。

  因是商户人家,门前车马多些也没人怀疑。

  刚安家落户杂事多,一忙起来光阴也过得快,转眼之间已到了岁除。

  幽州城在北方,冬季比长安来得早,也更长,晴和了两日,到除夕傍晚又刮起风来,这里的风像刀子一样,卷着屋脊上的雪粒子往人脸上扑。

  天寒地冻的时节,白家的小院子里却是张灯结彩、其乐融融。

  十几个人聚在堂屋中,也不分什么尊卑高下和男女,中间摆了张宽阔的大案,菜肴堆了满案,盘子叠着盘子,众人围案盘腿而坐。

  用罢五辛盘,从幼至长饮过椒柏酒,吃了胶牙饧,小顺便猴子似地窜起来,奔向厨房,片刻后,变戏法似地捧出一只热气腾腾地烤全羊,又有两个侍卫抱了两大坛酒来,拍去封泥,一股芳烈醉人的气息便弥漫在堂屋里。

  随随站起身,亲自给众人片羊肉,春条看着她手中刀刃翻飞,寒光闪闪,不由感慨,那时候在山池院看她片肉片鱼脍,她还时常惊讶于她的刀工,如今才后知后觉,一个普普通通的猎户女哪里来这样的刀法。

  随随分了羊肉,揩干净匕首,从田月容手里接过酒杯,向众人祝了酒,饮了一口笑道:“这乾和蒲萄甚好,比起齐王府中喝过的贡品也不差多少。”

  众人都是一怔,堂中顿时鸦雀无声。

  他们知道她和齐王的关系,这些时日在她面前总是对齐王绝口不提,哪怕偶尔议论起淮西战事,也都用一个“主将”模糊过去。

  随随若无其事地招呼大家饮酒吃肉。

  众人见她态度自然,似乎早已不将此事放在心上,也暗暗松了一口气,齐王是淮西主将,淮西这场战事与他们河朔的局势也息息相关,总是难免要谈论的。

  随随在养伤那段时间习惯了清淡的饮食,用了两口炙羊肉便觉有些腻了,放下银箸和酒杯,舀了一碗甘露羹慢慢吃着。

  酒过数巡,难免就说起淮西的战局来。

  田月容感叹道:“本以为这场仗少说也要拖个一两年,没想到朝廷的军队势如破竹,不到半载,已将淮西军逼退至蔡州,这齐王真是年少有为,不容小觑啊。”

  说着颇有深意地瞟了随随一眼。

  随随面不改色,颔首道:“桓煊的确是个很好的将领,淮西一役后,定成一代名将。”

  田月容饶有兴味道:“看他兵锋凌厉,与大将军倒是一个路数,只可惜你们俩没机会打一场。”

  随随乜她一眼:“若是打起来你是不是还要开个盘口赌胜负?”

  田月容立即表忠心:“那属下肯定把全部家财连带脂粉铺子一起押大将军赢。”

  随随道:“那脂粉铺子本就姓白,是我白家的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