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末日的(2 / 2)
只凭榎野和我两个人,真的能搜索森林吗?鬼虽然可怕,但若是迷路受伤更可怕。而且,断头杀人魔「侦探」也潜伏在森林中,这次,我们也有可能走上黑江队长的险境。
正走出门外,榎野猛地回头。
「出门前,我必须先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
「我啊。」
「唔。」
「我无法一个人外出。」
「什么意思?」
「我不能走到开放的空间。」
「为什么?」
「……我想一个人外出时,身体就不能动。」
我以为是开玩笑,但看到榎野表情严肃,立刻知道这并不是玩笑话。
他得的不是幽闭恐惧症,而是开放空间恐惧症吗?但是,既然没有心,却有恐惧感,这种状况着实奇妙,也许他过去遇过什么讨厌的事。
「那么,要怎么做?」
「虽然我一个人没办法外出,但只要附近有人就没问题。所以,克里斯,我想请你一直待在我碰触得到的范围。」
「这倒没问题……」
他深夜找我去探险,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榎野好像并不完全信赖那两个黑衣检阅官,又希望有人陪他外出,所以才会找我吧。不管怎么样,他需要我这点是不变的。不管是什么形式的需要,我都感到欢喜。
「好的,了解。」
我们一起出门。屋外降着无声的小雨,雨珠轻软得既没有温度也没有重量。在夜的阴影中,它连形影都不见,只是静静地沾湿了红砖道。受到手电筒照射瞬间成形的光雨,却细得令人怀疑是否是一丝丝的线。由于几乎感觉不到雨丝,我们决定顶着雨走。
「如果,我现在说我要回去,你会怎么办?」
我向身旁的榎野问道。他似乎紧张了一下,步伐有点僵硬,但还是笔直向前地开了口。
「如果你那么说,就依你的话。我是个顺从的人。你不想去吗?」
「没有。对不起——我们还是去吧。」
榎野虽然不在意别人的存在,但却是服从的。他并不会反对黑衣检阅官们的意见,对我这个百分百的陌生人的问题,也都照实回答。而且,在户外行走时,还必须仰赖别人。他是不是个优秀的检阅官还在其次,我倒是对他的侦探能力有点不安——本来应该是扮「侦探」的人牵着我走才对呀…:
夜晚的城镇宛如海底都市般沉静,我们背着靠不住的街灯光线,往黑暗、幽深处前进。榎野依旧走在我身旁,以安步当车的动作跨着步伐。我们之间若是稍微拉开距离,榎野就会小跑步急忙走近我。
循着步道反方向行,周边变得越来越暗,不久便看到森林的轮廓。这时节离红叶还早,森林在雨水浸湿下变得更黑。身体感受不到的微风,不祥地扰动脚边的野草,不时阻挡我们的脚步。不过,正确地说是榎野看到我站住,也跟着止步。
「世界上真的有鬼吗?」
我问榎野,他神情冷淡,斜眼睨着我。
「有。至少镇上称之为鬼的东西,是存在的。」
「真、真有的话,那可伤脑筋了。」
「伤脑筋?」榎野歪着头。「——不管怎么样,鬼魂的存在,已成功地在森林与市镇的分界点上扰乱了镇民。鬼既是守卫也是引路人,既用恐怖阻止人们进入森林,又以神秘引诱人进去。总之,我们在这里淋雨也没用,还是往前走吧。」
榎野指着森林的方面,当然,我没走之前,他也站着不动。我小心翼翼、胆颤心惊地跨出步伐。小雨濡湿的头发覆在额头上,希望这个行动能在雨大之前结束——
我们终于进入森林里。从这里开始,就是街灯照耀不到的陆地深海。树林抖动的枝叶不再在远处,而是在我们的头顶上,俯瞰着我们。风和空气都变了,但另一方面,可以不用担心雨,除了回荡的雨声外。
「榎野,到了森林中不怕吗?」
「身边有树在安心多了。虽然并不完全。」榎野说,「而且,我没带照明,所以不能离开克里斯身边。」
我们缓步踏在湿漉漉的地面,往森林深处走去。
我把光照向四面八方,略带恐怖气息的树洞四处可见,像是瞪视我们的眼睛。当然,没见到鬼魂的踪影。
「没见到鬼吧?」
「现在不在吧。」
「好像看不见回头路了耶。」
我忧心地回头看,森林的入口已经隐没在黑暗中。
「又不是走在黑云里。」榎野从内侧口袋拿出小型终端机,「这是卫星定位的装置。」
「好厉害哦……居然有这种东西。检阅官果然有许多贵重的机器。」
「这不算什么。」
我们并肩走在森林中,没有上次的浓雾,但仍是一片漆黑,似乎快要沉溺在浓厚的阴影中了。如果不是和榎野同行,我可能会因为太黑而失去镇定。
榎野的步履有些蹒跚,果然他不太能在屋外活动,即使是森林里也一样。他拄着拐杖,如果姿态正常的话,说不定看起来十分绅士。然而,那略带警戒的态度,不太像绅士倒像个胆怯的小孩。因为榎野并不是把拐杖拄着走,而是把它紧抱在腋下。
「『侦探』……真的是黑江队长吗?」我问。
「你认为呢?黑江生前、死后你都见过,不是吗?」
「我不知道。」想起那具无头尸就倒胃。「没有头,尸体看起来就像别人……」
「假设尸体不是黑江,『侦探』从湖上消失也是个事实吧?对于这一点,你怎么说?」
「唔——自警队里真的有黑江队长的同伙吗……」
「黑江有必要死吗?」
「什么意思?」
「黑江如果是凶手,他就等于把自己从世界上除掉了。准备了一具别人的尸体,打扮成自己,然后在湖上做了一场表演。他有必要做到那种地步,让人看见自己的死亡场面吗?」
「也许是你们的调查已经逼在眼前吧。所以他成为嫌疑犯之前,先当上被害者。」
「思,以动机来说,的确别无其他,毋宁说,这个动机与无头尸体再适合不过。如果是指『断头』的『卡捷得』持有人杀人的话。」
「那么黑江队长果然……」
「真住和汐间是这么想的。但我可不会被骗。那就是为瞒骗检阅官所设计的诡计。」
「嗄?……」
「因为持有『断头』的『卡捷得』,所以把尸体掉包。这种推测全是凶手的误导。实际上凶手另有他人。而且凶手杀了黑江,把头颅拿走,这是引导我们误以为凶手是黑江的手法。看来这位『侦探』相当善于在我们之前,引导搜查人员走向错误方向。用在红印上的十字架是这个道理,船上的无头尸体也是。」
「那么,『侦探』与黑江是不同的人?」
「嗯。」
我们在森林中前往,榎野时而停下脚步,用卫星定位器确定位置。
「榎野,……你为什么当检阅官?」
「我不是想当才当的,等我意识过来时就已经是检阅官了。」
「是这么回事啊。」
「我们这种检阅官哪,」榎野抬起头瞧着我。「从很小的时候,就被培养成『卡捷得』专门检阅官,我们的脑袋里几乎都是『推理』的相关资讯。」
「原来是这样……」
「克里斯,你呢?」
「什么?」
「为什么来到日本?」
「嗯……」看来还是瞒不过检阅官,不过……「我在英国的家园沉没了……无处可去,所以决定踏上旅程。日本是我父母很有渊缘的地方,所以……」
「你对『推理』的认知,是在英国学会的?」
「我爸爸……常常跟我说。」
「你对『推理』有什么期待?」
「期待?……」
期待吗?原来如此,或许我对「推理」抱着什么期待,但是究竟期待什么?「推理」纯粹是杀人的故事,是这个世界该排除的故事。暴力、犯罪、流血、杀人……为什么我对「推理」抱着近似憧憬的感情呢?为什么我要追求「推理」呢?而且是早已失落的「推理」……
「我见过形形色色跟『推理』有关联的人,」榎野背对我走出去,「他们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如果生活在跟『推理』无关的世界,人们就不用死得那么凄惨了。了解知道那个世界,你也会被那个世界知道。」
「我知道。」
「不要太深入了。」
「……这话说得有点迟了。」
「有道理。」榎野停住脚回头,「走吧。」
接下来的三十分钟,我们一直在森林中走着。树根交缠在地上,路况非常糟糕,我们就在好几次差点被绊倒中,追寻某个无形的东西。
突然间视野一开,我们停住了步伐。
那里的树林被砍伐开垦,形成了广场般的空地。这个静寂的广场宛如隐藏在森林深处的圣域,悄然地迎接我们。这应该就是卫星照片上看到貌似农园的地方。雨稍微下大了,我咽了口气,举足踏进圣域。从黑夜中,又或是从天上,从我心里,似乎有声音在说:别进去。但是,我无法停下脚步。榎野跟在我后面,因为这是个开放场地,他没办法一个人行动。
那儿有块区画成四方形的农地,种植着我没见过的小树。我用手电筒照着,观察那些小树。
「种的好像不是蔬菜。」我说,「该不会是,大麻?」
「不是。」榎野在我身边蹲下,搓搓地面的叶子,「大麻不会长成这种树。」
「看上去只是普通的树……」
「对,普通的树。一般在山上到处可见的树。这叫作小沟树,那是结香。」
看来也不是在制造毒品或毒药的原料。但是,为什么在这种地方栽培呢?难道打算把树果当作粮食吗?
「克里斯。」榎野叫我,指着广场最里侧。
那里有栋铁皮屋顶的小屋。叫它小屋说不定还嫌太大,但叫它房子,外观又太粗陋。它有个状似烟囱的突起,让我来形容的话,颇像个工厂。渐渐增强的雨势,在铁皮屋顶发出吧哒吧哒的声响。
「那是……」
「跟照片上的房子相同。」
「消失的小屋,就是指它吗?」
「不对,那是另外一栋。」榎野踏出一步,「去看看吧。」
我们的冒险就快要进入佳境。榎野一声不吭的样子、轰然的雨声,以及听到我胸中激烈的鼓动,都让我全身上下有这种预感。榎野从走进本镇开始,就是为了寻找这个阴森之处吧,而我们现在终于找到了。我和榎野一起走近那栋铁皮小屋。
入口处没有门,只立了一片三合板。我把灯往它照去,并没有特异之处。最后我们两人站在入口前,合力搬起那片三合板,横倒在旁。
刹那间,一股怪异的恶臭笼罩着我们,那种明显不寻常的臭味,令人本能地想走避——我再也受不了,如果没有榎野在旁,我一定立刻转身逃走。但是,我不能离开榎野一步。
我举起颤抖的手,将灯光射入小屋中。
啊……
我的脑细胞一起发出抗拒令。
那是不可目睹的东西!
从墙连到另一面墙的铁杆上,随意吊挂着许多……宛如洗好衣物般的肤色东西……
另外有两个巨大的铁桶,里面堆着暗红色条状物体……
暴露出来的白色东西是……
这里不是什么圣域,而是地狱啊!
榎野一个人进入屋内。
「榎野,」我立刻追过去。「这是……」
「无数的被害者。」
他的语调一如往常般冷漠平淡。
「这太诡异了!」
人体被拆成了碎片,
放进锅里,
剥去了皮,
晒在铁杆上……
简言之,这是个杀人工厂。到处放着从没见过的木制水槽、类似织布机的工具,角落有块扭成一团的破布,可能是用来擦拭血水,已经染成暗红色。中央有张大桌子,好像在宣告遗体是在这里被肢解一般,表面已变得深黑。放进铁桶里还没煮的切碎遗体,泡在什么液体中,看起来就像在烹煮世上最污秽的食物一般。还有挂在铁棒上的人皮,从形状可知,那的确是人体的一部分。这些、这些才是「推理」中杀人魔的勾当。我太天真了,真正的犯罪是这种样子。啊——我真的无法理解。
雨下得时大时小,像波浪般打在屋顶。屋顶滴落的雨滴在水洼猛烈弹跳着。我站在门口,无视飞沫溅湿了脚,呆望着这副难以置信的惨状。凶手利用了末日预言的动机,而这种光景才是世界末日。自己成就了预言——这句话在我脑中回荡。
到头来,「侦探」只不过是个狂人吧?一个与逻辑、推理都无关的纯粹杀人魔,不是吗?
「榎野,我们……我们回去吧。」我说。
榎野已进入屋内相当里面的地方,正欲打开墙边放置的置物柜。
榎野听到我的声音后回头,他不能拂逆别人说的话,于是点头,顺从地回到我身边。
就在此时,尽管无风,置物柜的门却静静地,自动开了。
中间有个偌大的黑影子在蠢动。
那动作彷佛影子本身是个有意识的生命。
不久,影子有了轮廓,即刻成了实体呈现出来。
漆黑的装扮和黑色的面具。
「侦探」——
「侦探」躲在里面。
榎野背对着墙,没有发现。
「榎野!」
我大叫的同时,黑影挥起粗壮的手臂,他的手上握着一支大斧,不偏不倚地正欲把榎野的头劈成两半。
劈下的瞬间不到一秒钟。
只有一秒。
一秒即死。
我太过惊骇,手上的手电筒不觉滑到地上。
榎野被杀了。
就在一刹那间,几乎是目测也无法捕抓的转瞬间,榎野在光线中转身,用力抡起拐杖。
下一秒钟,黑影发出巨大的声响翻倒在地。
我赶紧拾起手电筒,把光照在四脚朝天的黑影上。
光芒中映出黑色的面具。
空洞的两个眼窝里……有着血丝满布的眼珠。
那对眼睛带着腾腾杀气,看向榎野。「侦探」手持着斧头再次站起。他并没有失去斗志,反而更加旺盛起来。现在那魔鬼般的眼神凝视着榎野,「侦探」巨大的身躯,因为急促的呼吸而全身震动。
相对的,榎野却有如一丝波纹也无的清泉,沉着不惊地摆好架式应战。榎野轻轻挥舞拐杖,缓缓将瘦小的身子往后退一步,然后单手敏捷地从胸前口袋里取出银边眼镜。这是我第一次看他戴眼镜的模样。
拿着斧头的「侦探」与榎野的距离只有几公尺。
「克里斯,把光保持在对方身上。」榎野说。
光——就是我手中的手电筒。
此时,「侦探」挥动斧头向榎野扑来。我用发颤的手操作光源,追逐「侦探」狂野的动作。
榎野举起手杖,直接架住对方的斧头。眨眼间,拐杖做了个神奇的动作,缠住了斧头,使它从「侦探」手中脱飞而去。斧头在空中飞过,撞到墙壁落下来,插在地上。
失去斧头的「侦探」呆在原地,而榎野再往前一步,用最简单的动作,举起拐杖架住「侦探」的脚往后一甩,「侦探」再次跌倒在地。「侦探」的身体猛烈地撞到地上,榎野再走前一步,用拐杖尖架住「侦探」的手,扭一圈转到背后固定。关节被折弯的「侦探」发出呻吟,当场趴伏在地。
「你以为你杀得了我吗?」榎野气息不紊说,「我脑中刻入三千种犯人的行动模式,你也不例外。」
「榎野!你没事吗?」
「我没问题,倒是去把那里的绳索拿来给我。」
榎野指着桌上,切碎的肉片交错着一条绳子。我尽可能转开脸拿起绳子,然后将它交给榎野。
正要递到榎野手上时,我的脚被牢牢抓住了。
低头一瞧,「侦探」的手攫住了我的脚。
「哇!」
他朝我的脚一施力,我便整个人翻倒在地。
「克里斯!」
榎野一退缩,「侦探」便如发狂的狼般嚎叫站起。榎野彷佛被那声音冲开,也跟着跌倒。
「快逃啊,克里斯!」
榎野的声音牵引着我站起,「侦探」交互看着我们俩,然后把目标从榎野转向我。我使足了劲把两条发抖的腿往后移,然后跑出去,但脚步声立刻跟上。不论是体格还是腿长,我都输他一截。
我跑到屋外,雨水打在我的脸上。耳鸣声混着雨声,成为最刺耳的音乐,况且还又加上我蹒跚的脚步声和「侦探」狂想式的追赶声。
他就快追上我了。
念头才一起,我感到背后被推了一把。
我结结实实地撞到地上,倒在草丛里,立刻全身湿透。
好不容易撑起身子,回头一看,「侦探」正站在我背后。
没有表情。
只有深不见底的黑暗……
「侦探」有动作了。
我要被杀了。
我闭上眼向神祷告。
但是,死亡并没有到来。我听见「侦探」从身旁掠过的声音。睁开眼,寻找声音的方向,只见一个黑影消失在森林。
「克里斯,克里斯。」
榎野站在小屋门口叫我。从门口到我倒地之处,只有几步的距离。我以为自己逃得很远了,没想到才走了这点距离。
榎野无法从门口出来。我站起来,拍拍湿透的衣服,走回榎野身边。
「没受伤吗?」
「没有……」
连我自己都不相信竟然得救了。
「凶手不杀小孩,但检阅官似乎是例外。」
「但是……听说坏孩子会被割下头……」
「你没被割头,表示你不是坏孩子吧。」
「没这个道理啊……」
就算他一开始就砍下我的头也不奇怪。我没有帮助过任何人,还把榎野置于险境。
「榎野你呢?没事吗?」
「没问题。」
榎野把眼镜摘下来放回胸前口袋。
「榎野,你刚才好厉害。那是福尔摩斯派的剑术吗?」
「是吗?」榎野歪着头,「我只是配合对方的动作反应而已。」
「不过,果然正牌侦探都擅长擒拿术。」
「我是检阅官,不是侦探。」
榎野讶异地看着我,不了解我为什么这么兴奋。
对了,这可不是兴奋的时候。
「让『侦探』逃掉了呢。」
「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在这里。」
榎野沉吟说着,同时小心地将右手举起来。他的手背上划了一道痕正在流血,鲜红的伤口不断有血滴落下来。
「你受伤了!」
「第一次挥过来时砍到的。」
「哎呀,怎么办?很痛吧?喂,你没事吗?把手举高一点不要动。」我放下背包,从里面取出纱布和绷带。「我马上帮你处理伤口。我还有镇痛药哦,会痛吗?」
「并没有严重到那个地步。」
「可是一直流血。」
我扶起榎野细瘦的手,拉出纱布暂时压在伤口处,直到血止住后再用绷带卷好。
「别动,快好了。」
「事出意外,应该先确认过才对,又被他先算计到了。」
「啊?」
我不太懂榎野的话,不过反正先专心处理伤口要紧。
榎野转动手腕,好像在检查绷带的包扎状况。
「我越来越搞不懂了。这么残酷的事……」我低声说,「这间可怕的小屋,到底在做什么?」
「这是『侦探』的希望花园,但我看到的却只是『绝望花园』。」
榎野从置物柜里取出一个手提保险箱,虽然吊着一个数字锁,但似乎打不开。
「这是什么?」
「『侦探』的宝物。」
榎野说完,再从胸前口袋拿出眼镜戴上。
「四码的数字锁……你知道号码吗?」
「不用号码。」
榎野站起来,拿起了拐杖。他把手提保险箱放在地上,挥挥手叫我站远一点。我走到榎野背后。
榎野开始转动拐杖柄。接着杖柄松开,拐杖分成两支。留在榎野右手上的杖柄,呈手枪的形状。
「哇,拐杖有机关。」
「克里斯,离远一点比较好。」
榎野手持杖柄,靠近保险箱。
「是枪吗?」
「在日本,手枪跟书本一样,是禁止携带物。克里斯,连检阅官也不得拥有。」
「那,这是?……」
「烧焊器。」
分离的杖柄末端喷出蓝白的火焰,看起来像一把没有实体的小刀。当火焰刀对准数字锁的金属部分,便放射出激烈的火花。我不禁躲到榎野身后。
「啊,那副眼镜。」
「是保护眼睛用的,镜片没有做特殊处理。」
不一会儿,数字锁被烧断,喀嚓一声旋扭部分便掉在地面。
榎野打开保险库。
里面塞满了细细的木屑,一看即知它是内在物品的保护层。把它拨开往里面寻找,榎野从中拿出了一把装饰十分美丽的小刀。刀刃有十二公分长,相当厚实而且没有研磨。从表面的镌刻看来,原本应该不具有刀子的性能。
「这是?……」
「『卡捷得』。」
「嗄!就是它?」
「刀柄不是镶了一颗红色的宝石吗?这就是『卡捷得』的主体。但不能把『卡捷得』从这里挖下来。附在小工具上的『卡捷得』,一旦挖出来,就会立刻失去透明度,内在也无法读取了。」
榎野端详着宝石。
「没错,就是『断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