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鸟鸣声(1 / 2)
第二学期开学后的第二天,朋友说我变成熟了。
「咦?哪里变成熟了?」
我自己完全没有这种感觉,不由得抬高原本托著腮的头。身体一有动作后,集中在教室里的热气让人有种像在划水的感觉,也顿时觉得更加闷热。
「你好像一直坐著在想事情喔,木鸟,侧脸看起来感觉有点成熟。」
朋友这么说,但我看不见自己的侧脸,所以当然没有感觉。我一直在想事情吗?我试著回想,但脑中没有闪过任何念头。
「可能是天气太热,我才一直坐著不动吧?应该是吧?」
明明是跟自己有关的事情,我却回答得含糊。现在是课堂和课堂间的休息时间,可能是教室里的吵闹声感觉离自己很远,我才会发起呆来。上课时我几乎是无意识地在抄黑板,也几乎没在听老师教的内容。我反省了一下,应该认真上课的。
「还有,也可能是因为旁边的头发变长了一点。」
说罢,朋友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重新托起腮后,我抓住头发。在暑假之前,也就是从七月开始,我好像就没有剪过头发。因为不想花钱剪头发,所以每次都是妈妈帮我剪。不过,今年夏天发生了很多事。尤其是后面那段时间,我好像很自然而然地逃避起剪头发。
总觉得如果和妈妈在一起,又是在无法动弹的气氛之下,会听到不想听的话。
先不说这个了,要剪头发吗?如果留长,整理起来会很麻烦。更主要是因为我觉得自己不适合长发,才会每次都剪短。不过……我看著头发陷入了思考。不知道神先生觉得长发和短发哪一种比较可爱喔?怪了,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个念头?虽然原因不明,但我忍不住思考著这个问题。要留长发还是短发,才能更吸引神先生的目光呢?我陷入烦恼之中。除了自己的喜好外,以前我从来不会配合别人的喜好来决定头发长度或发型。
神先生,住在我家隔壁的隔壁的邻居。这位邻居在去年春天搬进了公寓。当时他是在白天来打招呼,因为只有我在家,所以是我去应的门。一开始我还觉得他有点可怕。他的身高比我高很多,再加上散发出来的威严感,让我觉得他是个「大人」。
说实在的,他的脸上也没什么笑容。搞不好神先生当时也很紧张。
在那之后,我们没什么机会交谈。我只隐约记得看过他和像是女朋友的女生,在公寓前开心聊天。他们总是聊得很起劲,有时候甚至觉得吵到根本没有顾虑到周遭的人。以前的印象和现在的神先生完全不搭,简直像是不同的两个人。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脑海里突然清楚浮现神先生以前的模样。
原来神先生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也会像那样忘我地开心嬉闹啊。
那么,平常在我面前露出温柔笑容的神先生是哪一个他呢?
以前脑中浮现这个想法时,总是一闪即过,现在却让人觉得痛。痛楚的感觉紧贴在胸口和腹部之间甩也甩不掉,让人感到呼吸困难。当我低下头,闭著嘴巴忍受痛苦时,从旁看来或许会觉得我在想事情吧。
然而,忍受痛苦就够我忙了,哪有时间想事情。
我毫无头绪。身体被紧紧绑住的感觉究竟是怎么回事?明明被紧紧绑住,我却觉得身体风化成粉末,不断从空隙之间散落。
我只觉得不安,彷佛现在的自己不停剥落,就快消失到不知何方去。
心脏的跳动声、喧闹声、落在脚边的视线,每一样都在浮动,而且不搭轧。
在这样的状况下,安静坐著什么也不做反而变得痛苦。当我察觉时,已不自觉地在上一堂课分发的讲义角落写上「神先生」。
神先生。我回想起神先生和女朋友的互动,试图想起他的名字。印象中好像是叫「Kisuke」。不晓得汉字怎么写喔?基助?还是喜助?看著讲义,不禁觉得自己对神先生一无所知。
「那谁的名字?」
心脏像被人揪住似地紧紧缩起。不知不觉中,朋友已经走到我身边,并探出头看著讲义。我很想开口说话,但整个人慌得说不出话来。
班上没有同学是这个姓氏,不知道朋友看了会怎么想?我不安地眼神四处游走时,朋友歪著头说:「Kami Kisuke?古装剧里的角色喔?」朋友的错误解读让我暗自大大地松了口气。「嗯嗯。」我敷衍说道,然后拿捏时间,在不会显得不自然的时间点摺起讲义,并收进书包里。
「上课时间快到了喔。」
听到我这么说,朋友瞥了时钟一眼说:「真的耶!」并回到自己的座位。朋友刚刚明明已经回到座位上,却又晃啊晃地跑过来,真是大意不得。我一直盯著朋友看,确认她已经真的坐回座位后,才重新面向前方,准备上下一堂课。整个掌心都是冷汗。
悄悄地擦乾掌心后,我托起腮,嘴唇跟著颤抖起来。
「神先生。」
当然了,呼唤名字也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即便如此,还是会为了想多接近他而有所动作。
眼皮随著嘴唇颤抖起来,于是我阖上眼睛。
意识不受控制地动了起来,渴望著与神先生紧紧相连。
一股焦急难耐的强烈冲动折磨著我,疼痛感从身体一路流窜到头部。
好难熬、好痛苦,恨不得能甩开一切痛快地哭一场。
不过……
痛苦得彷佛生了病之后,我总算察觉到一件事。
近来的我,满脑子想的都是神先生。
从我出生以来,家里就不曾有过父亲。即便是个孩子,也不须花太多时间就能理解,以一般的价值观来说,这是一件不自然的事。幼稚园的观摩日、扮家家酒的游戏、出现在电视上的玩乐画面,在这些场面里,都会出现小孩、妈妈,以及高大的男人。
那是谁?到现在我仍清楚记得自己无意间这样询问妈妈时,浮现在妈妈脸上的伤脑筋表情。
答案是爸爸。不过,我没能继续追问爸爸是什么。
得知那是不该问的问题后,我很努力地极力避免再提起这个话题。我必须在小小的房间里每天面对妈妈,所以,我不希望吵架,也觉得抱著灰暗的心情面对妈妈是一件痛苦的事。虽然并非有意识地算计这些事,但年纪小归小,我还是懂得衡量利弊。或许因为我和妈妈都会抱著近似客气的心态顾虑彼此,所以我们没有吵过什么架,也相处得十分融洽。
至少,到目前为止都很顺利。
放学后准备回家的路上,我思考著要如何答覆爸爸时,回想起这些事。我想也没想过今年夏天竟然会接到爸爸的电话,更没想过事到如今爸爸会提议要一起住。我一直认为自己会和妈妈两个人一直生活下去。如今两人的生活摇摇欲坠,彷佛即将瓦解。
脑中忽然闪过一个想法:「原因就出在这里吗?」
「………………………………」
每次思路一出现缝隙,眼里就会映出一大片神先生的身影。
神先生也是撼动我的生活基础的原因之一。
反而应该说,神先生造成的晃动幅度更大。
像是阳光忽然变得猛烈,我整张脸发烫起来。
这代表著……
意思就是……
我感到难为情地咬著下嘴唇,直视自己的心境。
我喜欢神先生。
是这样吗?
书包差点掉了下去,我急忙抓紧书包,身体微微向前倾地大步前进。果然只要一想到神先生,我就会变得情绪不稳定。这是怎么回事?
对于男同学,我不曾有过这样复杂的心情,所以没办法透过比较来找出答案。不过,如果照平常听到的说法,如果满脑子都想著对方,这果然就是恋爱了吧。
就算是恋爱好了……
恋爱给人的印象明明是一种美好的感觉,为什么我却只感到不安?
不安的情绪不断地啃蚀著我,实在太痛苦了。然而明明如此痛苦,我却无法割舍,也忘不了。
回到公寓。理所当然地,妈妈还在工作,所以我用自己的钥匙打开家门。放下书包喝口水后,我没有换下制服便走出屋外。门口旁边放著盆栽,我准备照顾盆栽里的小番茄苗。盆栽听说是有人丢弃在路边,后来被妈妈捡回来。
妈妈时而会像这样捡东西回来。
我戴著神先生给我的棒球帽,蹲下来花时间地照顾盆栽,毫无意义地翻著土壤来打发时间。只要像这样待在屋外,说不定有机会遇到神先生走出来。
比起照顾小番茄苗,我更期待与神先生的偶遇。发现自己的心态后,我难为情地低下头。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在意神先生。
我是因为见不到神先生,才感到不安吗?
可是,见了面后我又会不小心丑态百出。一想像那个画面,我反而变得更加不安。我希望表现出好的一面,也希望神先生觉得我好。学校里那些会在意服装或发型的同学们,或许比我更早有过这样的期愿吧。我抓著浏海想:「要打扮啊……」
住在二楼的柳生先生说他是美发店的学徒,不知道他对流行发型这一类的资讯熟不熟?老实说,我对这方面一点也不熟悉。在学校里我也不属于追求流行的那一群,所以接收不到资讯。我犹豫著该不该找柳生先生商量,请他帮我设计发型。
每次不论我说什么,柳生先生都表现得很友善,或许应该说表现得很热情……他虽然有著冷漠的外表,但其实应该是个很亲切的人。不过,有时候他摸我的肩膀或头发时,会有种怪怪的感觉。
「………………………………」
我用指尖摸著盆栽,就这么僵住不动。
神先生是不是喜欢长头发的女生?
他以前的女朋友是长头发,楼上的那位也是。
这时,旁边传来有人转动门把的声音,我吓一跳地抬起头。
旁边出现一个人,我和对方对上视线。
「嗯?怎样?」
是西园先生。他和神先生同时期搬进来,也是个大学生,每次都打扮得很奇怪。虽然他和神先生是朋友,但似乎完全不打算和我培养友好的关系。
西园先生准备回房间时,忽然转了一圈,手上的购物袋也跟著转了一圈。
「是怎样!你就不能维持开心的表情久一点吗!」
被找碴了。这个人真的很吵。整栋公寓里,应该就属他最不稳重。
不过,他刚刚说我的表情看起来很开心,真的吗?我不禁感到讶异。
「我知道了,你是不是误以为神回来了?」
竟然被他猜到了!除了第六感很好之外,包含心眼都很坏的坏蛋识破了我的心声。
听到不加修饰的话语,我不禁脸颊发烫,西园先生也因此解读成我默认了事实。
「看到神回来,你会高高又兴兴啊?哈哈哈,都写在脸上了!」
「才、才不是!」
「是喔。」
这个人一下子啰嗦,一下子又突然变得冷漠,情绪起伏还真大,所以,我才会不喜欢他。
看见西园先生走进房间,我顿时松了口气,没想到他没有把门关上。
「喂!援交小妞,要不要我透露好消息给你听啊?」
西园先生从半关上的门后探出头来,用失礼的称呼叫人。我露出凶狠的眼神瞪著他,但他一副有些瞧不起人的模样嘿嘿笑著,让人看了就生气。
「你不想知道啊?」
「不想。」
我心想一定是很无聊的事情,所以出声拒绝。
「那就算了,我本来想透露跟神有关的事呢。」
明明知道是诱饵,我却不由得想一口咬住钓钩。
我的肩膀僵硬,头部像是变成保龄球那么重。
尽管如此,我还是痛苦地抬起笨重的头,仰望著西园先生。
「咯!咯!」西园先生态度恶劣地发出笑声。
想到自己的反应完全如西园先生所预料,我不禁讨厌起自己。
这般情绪如伸缩棒般不停延伸,我咬紧牙根忍受著。
我甚至不甘于在这时承认自己的心情,于是抱著反抗的心站起来。
「还是不用了。」
「唉呦,我怎么都不知道原来你那么讨厌神。」
乱讲!我一边在心里大喊,一边猛力关上房门。关上门后,我背贴著门,等待著发烫的脸散热。我屏住呼吸,贴在门上的指尖轻轻刮著门的表面。为什么?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瞪大著眼睛,感到痛苦不已。
像在敲门似地,隔壁房间传来敲打墙壁的声音。
「我给你三分钟的时间,快出来吧。」
明明说要给三分钟的时间,却不停敲著墙壁催人。我忍不住抱起头在心中吶喊:「你到底想怎样!」光是看见自己如此失去冷静的表现,就让人忍不住想哭。
但是,这么一点小事有什么好哭的!我抽著鼻子忍住不哭。
我打算向前踏出步伐,却脱不掉鞋子。我困在玄关无法进到家里,双脚彷佛被鞋底吸住了。现在连肚子也痛了起来。我知道原因,也无法反抗。
最后,我只好转过身打开门。
走出屋外后,西园先生从房里探出头,一副爽朗的模样打招呼说:
「嗨!好久不见!」
西园先生的牙齿刷得洁白亮丽。
我讨厌这个人,一辈子都绝对不可能喜欢他。
但是,我还是开了门。我无计可施。
「……请快一点。」
「什么东西快一点?」
很久没有这样真的被惹火了。所以,我没有看著对方,直接催促说:
「跟神先生有关的事……」
「再过一分钟左右神就会回来,你只要坐在那边等,就可以假装恰巧遇到他,和他开心聊天喔!太棒了!」
西园先生像在回应我的要求似地加快说话速度,话题也来得很突然。还有,他的嗓门大到不行。别说一分钟,就算在距离公寓十分钟远的地方,也能听见他的大嗓门。
我陷入惊慌失措之中时,西园先生摸著下巴,表示支持地说:「我很期待你的表现。」
他平常说话显得轻佻,总是给人没有诚意的感觉,但这次带著一些热度。
「毕竟只要神有恋童癖的倾向,对我也有好处。所以,你要常常露个内裤什么的给他看。」
「你、你是不是白痴啊!」
「才不是白痴咧~」
西园先生开玩笑地这么说之后,缩回房里去。几乎在那同时,公寓的院子里出现神先生的身影。看到神先生的那一刻,我伸直右手,僵住不动。
可能是受不了闷热的天气,神先生捧著购物袋、垂著头走路,根本没发现我。如果不主动搭腔,他很可能不会发现我,就这么走进房里。我嘴巴开开地看著让人思绪混乱的朦胧光芒,无力地站起身子后,顿时觉得自己彷佛化成一股热气在地面上晃动。
「啊,神先生……」
我试图以开朗的态度搭腔,但声音根本开朗不起来。声音宛如绑上了铅块,直直往地面坠落。
当我察觉时,喉咙像是被掐住似地紧缩不已,眼睛也睁大著。
神先生发现了我。
「嗯?喔~对喔,国中已经开学了啊。」
看见我穿著制服,神先生把目光拉向远方。之后,他立刻露出满面笑容。
我的心脏随之扭曲变形,发出不规则的跳动声。
「大学还在放暑假喔,羡慕吧!」
「喔……」
我感到呼吸困难,连简短的回答都无法顺利说出口。
「不过,大学也比较晚才放暑假就是了。」
神先生一边笑著说,一边抓住门把。看见神先生的举动后,我焦急地再踏出一步。
「呃……神先生……」
我含糊不清地喊了名字。神先生说不定根本没听清楚我说什么,但还是回应了。
「嗯?」
开门开到一半时,神先生移动视线看向我。我吃惊地抖了一下肩膀。
「有事找我?」
「啊……」
我根本没事,如果回答「是」会是在说谎,但如果回答「没事」又显得怪。应该会很怪吧?
「怎么啦?」
神先生走到我的身边来,低头看著我的脸。这样的举动害得我的喉咙缩得更紧。
我一副呼吸困难的模样,嘴巴不停地开开合合。
视觉神经似乎也错乱了,视野无法保持稳定,一下子变窄,一下子变宽。
或许是看见我这副德性,察觉到我根本无法冷静说话,神先生的视线在空中游走了一会儿。
之后,他指示我说:
「嗯……先坐一下吧。」
在神先生的催促下,我往后退地移动到墙边后,压住裙子蹲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整个人紧缩过头,我发现耳鸣的现象变严重了。
在那之后,神先生瞥了一眼手上的购物袋说:「反正没有生的东西,不用冰也没关系吧。」跟著在我旁边坐下来。神先生抓著地面上冒出来的杂草,犹豫著要不要拔下来,但最后缩回手决定不拔。他保持面向前方的姿势说:
「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跟我说吧。」
「……好。」
神先生的贴心表现让人感到开心,同时也觉得沉重。
快说话啊!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但就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以前明明可以正常交谈的啊。这般想法如毒液般侵蚀著我。
我觉得自己似乎变成一台老旧不堪的故障机器。
「对了,西园刚刚是不是先回来了?」
「啊,喔,应该是。」
因为过度慌张,我不禁回答得含糊。我忽然觉得好糗,忍不住低下头。
「我在这!」
「你不用来!」
神先生把敞开的房门推回去,准备冲出门外的西园先生被夹在门缝里。这个人怎么老是被夹住啊?西园先生一副痛苦的模样吐著舌头。他的舌头和目光都对准我,我不由得皱起眉头。西园先生的态度像是在煽动我做些什么。
「消失吧!咚锵~~~」
「那是我要说的话吧!」
西园先生留下诡异的叫声后,把头缩回房里,并关上房门。
四周变得一片寂静,微弱的蝉鸣声从遥远的另一端传来。
神先生保持手摸著膝盖的姿势,发愣地仰望天空。
我随之抬头看向天空,但天空尚未披上晚霞。不过,太阳下山的时间确实比之前来得早。
景色里的夏季色彩逐渐转淡。
先不说这个了,现在不是悠哉仰望天空的时候。
我明明很想见到神先生、很想和神先生说说话,实际见到他之后,却不知道该怎么做。神先生的兴趣是什么?我们之间有什么共同话题?我什么也不知道。
对于神先生,我真的是一无所知。明明一无所知,怎么会觉得喜欢他呢?
「不会又是什么沉重的话题吧?」
或许是看见我一脸想不开的表情,神先生尽管面带笑容,却有所戒心地问道。
「不是。」
但对我来说,这是沉重如背负地球存亡命运般的问题。
我的手臂发麻、胸口沉闷,也觉得肚子痛、脖子僵硬。
还有,眼前变得一片白。即便如此,我还是……
「呀~!」
头顶上方突然传来声音,我缩起脖子往上看。
一道黑影,正确来说,有个人从天而降,而且,还一边旋转一边降落。著陆后,那个人仍继续打转了好一会儿。从天而降的那个人是个女生,也是我见过的人。
停止打转后,那个女生保持半蹲的姿势扭动肩膀。她保持身体朝向前方的姿势,只把肩膀和头部扭过来,以不自然的姿势看向这边。打转的动作让她变得披头散发,模样相当可怕。
女生的视线不是看向我,而是注视著神先生。
「原来你在这儿啊。」
「……你就不能正常地走楼梯下来吗?」
「因为我不正常啊。」
明明说自己不正常,她却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扬起嘴角。
「原来如此。」神先生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搔了搔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