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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彻查

第三十八章彻查

衍之瞧着御林军从殿门完全撤走,终于松了一口气。

自交涉开始,衍之就完全绷着一根弦,丝毫不敢放松,不仅考虑着如何拖足够长的时间,还要对方不停的套话、设陷阱下,准确无误地做出反应,一步也不能错。这样的情形,与衍之面对常总管之时何其相似,却又是不同的压力了。

瞧了瞧天色,衍之回到值房之后半晌,水生才从侧门溜了进来。

衍之赞赏地看了水生一眼,起身向水生一揖:“多亏公公之功。”

水生也是有些疲惫,却也不敢受衍之一礼,连忙跨前一步扶住衍之:“都是总管调度有方,多亏总管谋略,水生方有了用武之地,何敢居功?”

两人这么谦让了一会儿,忽然都笑起来,自己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便都坐了下来,衍之替水生倒了一杯茶,水生不客气地接了,拿在手里,却并没有喝,只是探询地瞧着衍之,道:“大殿下虽受了骗,待回头同三殿下说起时,必然能回过味儿来,这事后续却是麻烦事,不知总管可有腹稿?”

衍之沉思片刻,长叹一口气,轻描淡写道:“不过是走一步看一步罢了,再说此刻,只怕大殿下无暇顾及我们这边。另外……”

皱着眉沉吟片刻,衍之还是说了出来:“既然我等跟了孝王殿下,万事便需以殿下为主。殿下现居这个位置,无论如何,总要同坤宁宫那边有些冲突,这也是难免,即使如此,我等借力打力,又有何不可?”

水生肃然一惊,原本那些心思彻彻底底地压了下去,只低头道:“是。”然后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待到冷静下来,水生才发现自己背后凉飕飕的,竟已是汗透重衫。

衍之见将水生敲打过了,便点点头,也不说什么,从原位站了起来,道:“那边拜托水生在此当值,现下既然事态已然平息,我且需去主殿向殿下禀报才是。”

水生点头应了。衍之刚走出值房,又忽然想起来,回头叮嘱了水生一声:“御林军方走,之后恐有大人物上门,你且需注意一些,若有动静,便让小顺子跑得快些,来主殿通报一声,殿下也好早做准备。”

水生心领神会。孝王殿下现下躺在床上,又能做什么准备,真正要准备一二的人,不过是那个救了孝王殿下的长乐罢了。

衍之这才放心朝主殿走去。

结果恰如衍之所料,衍之刚进了主殿一盏茶时间,先一步来报信的小黄门便到了至阳殿。

那小黄门与水生原同是司礼监伺候的,如今却一个在陛下身边,一个在孝王身边,际遇不同,那小黄门也对水生有了几分高高在上的和颜悦色,报完皇帝同三殿下、淮王将移驾至阳殿的消息之后,小黄门又善意地提点了水生几句紧要的,水生唯唯应了,心中坦坦荡荡,倒也不觉得自己现下是委屈了,却也不同那小黄门争辩,只是招了招手,让小顺子去主殿报信,自己又恭恭敬敬地让那小黄门上座,给他沏了壶茶,听他在那厢大侃特侃,心思却飞到了衍之那边去了。

却说衍之将将进殿,便被长乐祁阳拦了下来,悄悄走到了一边。

衍之莫名其妙,却见长乐祁阳颇为满意地拍了拍衍之的肩膀:“虽说是承诺所迫,你给我找的这个弟子,我却十分满意,多谢你了,回头定送你一份大礼。”

长乐祁阳的手刚搭上衍之的肩膀,衍之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连忙退了半步,从长乐祁阳的手掌下躲开,离他有三尺远,警惕地盯着他,口中却不忘理所应当道:“那是,尘儿自然是上佳的弟子人选,若非我见你单单剑法便有过人之处,我原打算替他找个更厉害些的先生的。”

长乐祁阳哭笑不得,且他的剑法造诣独步江湖,单单在衍之口中,却只剩“过人之处”,不过长乐祁阳倒是知道衍之对江湖之事一无所知,因此也只是无奈,悻悻地收回手,道:“罢了,同你说真是没意思,你只会同父母一般将自己孩子大夸特夸罢了。倒是你为何每次都反应这般大,我不过碰碰你,真是,磨磨唧唧,跟个娘们似的,你这样在宫中该如何是好啊?”

说罢,长乐祁阳不动声色便靠近了衍之,轻锤了衍之的肩膀一下。

衍之不自在地拂开长乐祁阳的手,顾左右而言他,道:“我让你同尘儿说事,你为何在此堵我?”

“什么堵你。”长乐祁阳白了衍之一眼,看见衍之神色,才反应过来自己话中失当,衍之本就是不阴不阳的太监,长乐祁阳却还去戳他痛处,一念至此,长乐祁阳心中划过一丝愧疚,不自在地看了看衍之,轻咳一声,继续道,“你的尘儿在房内练吐纳篇,他入门很快,这份悟性,便是与我当年,也差不了多少了。”

长乐祁阳最后还自夸一句,但他可不是自负,以裴先生的眼界,纵横江湖什么根骨悟性的天才未曾遇到过,却偏偏只收了长乐祁阳为徒,将自己一手担起的门派重任交与长乐祁阳手中,这份信重,长乐祁阳的天资自然可见一斑,否则他也不能兼修百家武学,年方弱冠便名噪江湖,于世家子弟之间闯出一片赫赫威名。

衍之自然不知这其中关节,只道长乐祁阳自己自卖自夸,便又白了他一眼,叹了口气,道:“这却不巧。你何时不让尘儿吐纳,偏偏在这时。尘儿可随时结束么?”

长乐祁阳严肃地看着衍之:“自然不可。你没瞧我都特意离了内室,给我那弟子一方静室么?现下你的尘儿刚刚入门,怕还有半来个时辰方能走遍第一个周天,你若有事,便那时去找他便是了。”

“半个多时辰……也罢。”衍之默默算了算时辰,估计约莫差不多足够,便点了点头,又同长乐祁阳道:“之前出了些事。”

然后将之前御林军围住至阳殿的事和自己如何让水生解围之事说了一遍,然后道:“故此,不说顾凌风和顾凌天那边,之后必有大人物将来至阳殿,你此前说你进宫时同御林军并禁军交过手,我怕这其中有人识得你身份,你既是刺客,可有什么隐藏身份的手段?比如易容术、人皮面具之类的?”

衍之受前世武侠荼毒甚深,满脑子都是那些神奇的变装手段,哪怕知道连现代的技术也未能还原人皮面具,但见识过之前长乐祁阳不同于武侠电视剧与现代认知中的剑法之后,衍之也多了几分期待,只眼神亮晶晶地看着长乐祁阳,眼里满满都是跃跃欲试。

长乐祁阳奇怪地看着衍之:“你这人,分明对江湖之事一无所知,却对这些偏门的东西随口便能说出,倒不知说你无知好还是博学好。”

衍之悻悻地笑了笑:“果然……这些不曾有吗?”

长乐祁阳无奈:“自然不曾有。若有人皮面具,我还费心费力地潜入进宫作甚?何况若是有人皮面具,我这刺客未免也当得太容易了些。”

衍之失望地低下头,像是小狗垂下了尾巴似的。

“不过么――”长乐祁阳看得好笑,故意拖长声音,果然看见衍之立马抬起头,眼神亮晶晶地看着自己,长乐祁阳心中多出几分满足感来,心里感慨自己终于在衍之心中有了几分江湖高人的地位,结果却是因这些奇门巧技。

长乐祁阳摇摇头,将心中那些想法好笑地抛开,嘴角虽仍带着笑,却有了几分怅然:“我从前有个朋友,倒是对这些很是在行。虽说不能变得同另一个人似的,但他的巧手却能将你眉眼修饰一番,就能同另一人似的,任谁也看不出来。”

这不就是化妆吗!衍之心里默默吐槽,这种程度,随便在她所在的时代,任拉出几个女性出来,也能将你化得如同另一个人似的,更不用说那些化妆师和专业修图的,连将胖者变瘦,矮者变高也不是什么难事。

果然易容术什么的……只存在于传说和武侠之中啊!衍之心里感慨,摇摇头抛开心中想法,看着长乐祁阳的神情,斜瞥他一眼,揶揄道:“从前的朋友,我看便是公梁光吧。”

长乐祁阳点点头,脸上扬起一丝笑意,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我最初与阿光……公梁光一同,便是因他的巧手,那时他助我做了好几单生意,我这才在江湖上出了名,一同建了楼外楼,谁知……”长乐祁阳眼中闪过一丝黯然。

衍之安慰他道:“自古能同患难不可同富贵者便不知凡几,这才有贵易友之说,如今反目为仇,却也是无可奈何……罢了。”

衍之说到最后,忽然心中一颤,想起了顾轻尘同自己,竟生出些不可名状的痛楚来。

若是尘儿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不是一切情分都会烟消云散,毕竟她一个女子,伪装太监呆在他身边,怎么都觉得是心思诡异之徒,若是身份曝光,她该如何?纵尘儿能容她,其他人也断不可能容下她这般的人儿。

到时候大概咫尺天涯,天各一方,或者生离死别,再不相见……

一念及这般可能,衍之便只觉眼前一黑,竟连想也不愿再想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