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洗手间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苍伶连忙闭上眼睛，装作睡着的样子。

  房间的灯被熄灭了，黑暗之中，她感觉到床的那一侧有些微的塌陷感，而紧接着，一双带着凉意的手，已经搭在了她的腰间。

  苍伶满意的挑眉，却还是没有出声。

  牟聿靠近了她，她的背贴着他的胸膛，甚至都能够感觉到他胸腔心脏跳动的频率，腰间的手越来越用力，牟聿将她抱得很紧，就好像一松开手她就要消失了一般。

  “老婆……”牟聿的声音低沉，他在她的耳边轻声说着，极尽无奈，“你乖一点好不好……”

  不要再这么冲动，不要再这么任性，哪怕试着成熟一点点……

  他好害怕，害怕如果哪一天他不在了，这世上还会不会有人这么护着她，疼着她。

  苍伶的身子稍稍动了动。

  “我真的好爱你……”牟聿如鲠在喉。

  她根本就想不到他到底有多么喜欢她，为了她一个笑容，他是可以抛下一切的啊。

  可是，为什么命运会这么残忍，他还来不及对她更好，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就已经要接近尾声。

  “牟聿……”苍伶感觉到牟聿的悲伤，她想转过身，可是牟聿却制止了她，不想让她面对着他。

  “你怎么了？”听他的声音，好像在哭。

  可是他怎么会哭呢？

  如此强大无所不能的牟聿，怎么会掉眼泪呢？

  牟聿亲吻着她的发丝，几乎就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血肉里。

  一个人怎么能够如此深爱另一个人？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光是存在于世界上就足够让他欣喜。

  他这一辈子，最重要的人一个个离他而去，母亲，妹妹，小姨，前二十二年，他每日每夜都活在噩梦之中，他先是逃避，从外面的花花世界中脱离，去了军营，可是，即便如此，还是没能摆脱仇恨带给自己的阴影。

  他觉得，一定要做得还不够，所以他想尽了办法复仇，一点一点的将莫家蚕食，以为只要拿回了盛家的一切，生命就算完整。

  可是啊……什么才叫完整呢？

  直到遇见了苍伶，他才明白了这个词的意义。

  六年前遇见她，因为她的与众不同，所以有了想要了解的兴趣。他当时很好奇，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小丫头，明明在家里受尽了欺负，可是却像打不倒的小强一样次次从挫折中站起来。

  他先是想知道她的动态，再是想看她笑，再后来，便是想她对着自己笑。先是想要碰碰她的手，再是想要她的一个拥抱，再后来，又想要她的一个吻……

  他不怕死。

  可是一想到死了之后就再也见不到苍伶，他就觉得好难过。

  “牟聿……你怎么了？”见牟聿久久不回她，苍伶也跟着哭了起来，“你说话呀！”

  “你这样我好害怕……”就好像在跟她做一个告别。

  “对不起，我以后不会这样了，你要是不开心，我让白执回去好不好？我给他另外安排住的地方……”

  “不用。”牟聿终于开口，“就住这里。”

  至少白执是真心的对苍伶好，有他在，苍伶也会安全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