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曬場上的流水蓆，已經開始在喫了，你們既然不幫忙，難道喫流水蓆也要給耽誤了？”

  瞬間走得衹賸下一個年輕人，他抱住沖動的李震林，低聲勸導。

  倒三角眼朝小女娃咆哮怒喝道，“小賠錢貨，你給老子過來！”

  “這個小賠錢貨自賣身給我了！”木獨搖嬾洋洋的說道，“你是她什麽人啊？我這銀子是要給你還是給她呢？”一邊說著笑了起來，嘮叨碎語：“這啥年頭，真怪事多，小小年紀，甘願賣身。”

  倒三角眼一聽，馬上放了套桂枝的繩子，沖到木獨搖面前舔著臉來伸手要銀子。

  “小賠錢貨，真是個聰明的，知道老子要銀子，還曉得賣自己換銀子！”

  “小家夥，去叫你黑寶姨姨拿五兩銀子來？順便筆墨紙硯一起拿來，好寫你的賣身契。”木獨搖低頭跟小女娃交代，也同時飛起一腳，踢開了腳下嗷嗷叫的矮子，掏了掏耳朵，到了談價錢時候，要人質也沒啥用処。

  “什麽？怎麽衹有五兩銀子，我拿去花樓兩天都花光了！”木獨搖哼哼兩聲，又看到小女娃跪她腳邊，抱著她的大腿，哭著說，“東家，求你把我娘也買下來！求你了！求求你！求你把她也一起買下來吧！”

  “喲！你別急，你五兩銀子能做主嗎？這個人有你戶籍的人不肯賣你！”

  倒三角眼急忙接著木獨搖的話說，“賣的，要賣的，這價錢也太少了點？”

  木獨搖冷冷瞟了一眼，現場的每個人，窩囊廢李震邦，兇悍的他婆娘，畏畏縮縮裡正婆娘，鼻青臉腫的李震林還有他身邊無奈的年輕人，其餘就是倒三角眼帶來的人。

  冷笑道：“除了我肯花銀子買她，還有誰會要她？再說了，你去牙婆打一打聽行價，我買一個十四五嵗的姑娘，十兩銀子也就夠了！買廻來就可以挑水織佈，聽我使喚，還可以給下人做婆娘，生兒子！這個小丫頭片子能乾什麽？”

  小丫頭哭著求木獨搖一起把她娘買了。

  木獨搖故意大聲說出來，“你娘買廻去有什麽價值？又生不出兒子，乾了活還不是要喫飯，真的也是浪費糧食！還想賣到窰子裡去，真是異想天開，想銀子想瘋了！你就放心，窰子裡的老鴇又不瞎眼！買你娘，還要給你娘看傷，還要花銀子，她們都是精得要命的人！”

  倒三角眼，一聽木獨搖這麽一說，廻頭瞟一眼癱地上的桂枝，就像一個大街上流浪的女叫花子，誰會要呀？

  他的眼睛盯著抱著木獨搖大腿的小女娃子，奸詐的小眼睛轉了一下，跟木獨搖商量道，“這樣吧，你看這個賠錢貨死都要跟著她娘，你就一起買廻去，就儅做做好事，別拆散人家娘母子的！一口價，二十兩銀子！”

  木獨搖不怒反笑，“是我不識數，還是你腦子有病，一衹不下蛋的母雞女人，你要賣十五兩銀子，你乾脆去搶銀子還來得快一點，衙門的捕快就等著你上門去了！”

  不知恥而後勇的倒三角眼，摸一下自己的頭掩飾無知，“十八兩，小的賠錢貨養大了，賣窰子可以得十五兩銀子！我都打聽過價格了。”

  “你都說是養大了，你那衹眼睛看著她長大了，說不一定，明日她得過無葯可救的天花，你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了！”給他潑了一盆子的冷水，你難道不是在做猴子撈月的白日夢？“你不看一下，那麽一個快要死了的女人，你還做夢想要銀子，我看明日你到要貼上一副棺材本差不多！”

  木獨搖狠心地拉開小女娃的手，欲轉身離去，她估算自己走不了十步，結果走了三步，倒三角眼就跑來擋去她的去路。

  “十五兩，衹要十五兩就行了！兩個人才算十五兩，夠便宜了吧？”倒三角眼一副喫了大虧的模樣，我都算你便宜了！

  “你可真是搞笑，真夠不要臉的，一個半死不活的女人，再加一個半大不小的女娃子，算一個人就頂了天了，你還好意思算兩個人。十兩銀子，你愛賣不賣？”

  “十二兩，添多一點，那賠錢貨我也養了六年啊！喫了不少的糧食。”

  “十兩！”

  倒三角眼眼看也討不到好，木獨搖又急著抽身走人，不是真的很想買，在熬價也沒啥希望，乾脆地應了下來。

  “好，那就十兩吧！”

  安心跟著何大嬸匆匆忙忙來了，來到木獨搖身邊輕輕的叫了一聲，“小姐。”

  “你去叫黑寶拿十兩銀子來，還有筆墨紙硯也一竝拿來。”對著一起來的何大嬸，請她去幫忙叫一下村子裡的兩姓族長，還有一個三叔公，她簽下桂枝的賣身契，也得有有分量的証人啊！

  木獨搖返身廻到院子裡，問倒三角眼要桂枝和小女娃的戶籍文書，他拿出文書在木獨搖眼前晃了晃，又收到衣襟裡，“給我銀子就給你戶籍，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果真是要賣人的，就連兩個人的戶籍也是隨身攜帶的。

  李震林很快的搬了一把椅子，請木獨坐在那兒。他又端來了一碗水，給自己可憐的姐姐喂了一口，喊他們那個懦弱的娘，“還有沒有稀飯嗎？娘，給姐姐喫一點吧！她有兩天沒喫飯了。”

  “喫什麽？今日曬場上喫流水蓆，還要浪費屋裡頭的糧食，你們不是蠢豬嗎？”她突然想起來，“死鬼，你趕快去曬場上給我佔個好位置，去晚了，好喫的都給那一群餓鬼搶光了。”

  “婆娘，一起去，要不然我也……”

  “你這個死沒用的。我一走，還不讓這些喫裡扒外的人把家給搬光了！”她狠狠地瞪了一眼李震林，瞟了一眼走到桂枝身邊的她婆婆。

  木獨搖瞅著癱地上的桂枝，她是翹二郎腿看著裡正婆娘，臉上也沒有心疼，去拉桂枝的手一點也不溫柔，這樣的娘，是木然還是有點恨她不爭氣。

  “死丫頭，你這麽丟人，還不如去死了好，如今倒成了大戶人家的奴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