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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1 / 2)





  这一场火, 烧了半个苏家。

  其中最严重的是喝醉了酒, 被消防员硬拖出来的顾盛业。

  现在脑子很不清醒, 总是说胡话, 靠氧气管为生。

  陆嘉美坐在床头削苹果。

  顾盛业躺在床上, 一直在叫陆嘉渊的名字。

  陆嘉美手里的水果刀一顿, 划开指尖, 沁出鲜红色的血。

  她的眼神渐渐变得阴冷。

  苏老太太在医院听到消息的时候,气得差点仰过去,当场就把王慧珍等人骂了个灰头土脸。

  “驱邪?你驱什么邪?我看最邪的就是你!”

  “我, 我这也是为了苏家好……”

  王慧珍还要争辩,被苏老太太打了几拐棍,立刻就闭嘴了。

  苏老太太气的不行, 知道大家都无碍后, 先回了其它地方暂住。

  三小只的毛都被烧秃了。

  最可怜的是从周安安那里拿过来的兔兔,因为着火的时候还在外面蹦跶, 所以直接就变成了烤兔子。

  “呜呜呜, 兔兔。”

  苏绵绵一边哭, 一边含泪吃了一大碗。

  陆横跟苏绵绵在一个病房。

  相比起依旧白白嫩嫩的小姑娘, 陆横没比三小只好多少。

  他头上的小揪揪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头劳改犯一样的短茬, 细细毛毛的,就像田里刚刚冒出来的新麦苗。

  露出那张俊美又狠戾的脸。

  被烧光了毛的三小只,尤其是那只燕儿, 差点得抑郁症, 还是苏绵绵手巧的给它织了一件小毛衣。

  “陛下,我也给您织了一件。”

  苏绵绵把手里织好的绿帽子给陆横拿过来。

  男人躺在床上,盯着那个绿帽子,慢腾斯礼的倒吸一口凉气,然后把那只绿帽子扣到了萌萌那只傻狗的脑袋上。

  火势真的很大,陆横这次也是真的算捡回半条命。

  毕竟那么不要命的冲进去,如果不是运气好,根本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小姑娘吃的满嘴油腻,陆横也不嫌弃,压着她的小脑袋,死死搂在怀里。

  他攥着手里那个荷包,指尖摸到那个绣纹,就忍不住扬起了一抹笑。

  那日里,他在她的绣床上刻下这行字,心如死灰,形如枯槁。

  漫边无际的黑暗几乎要将他淹没。

  那天里,他冲进火里,即使身边火光四溅,他也觉得自己身处无际黑暗。直至看到那个蜷缩在地上,弱小可怜又无助的纤细身影。

  那一瞬间,微光涌入,将他紧紧包裹。

  遇见她后,他方知光月长明是何滋味。

  “陛下。”

  苏绵绵埋首,纤细胳膊将他劲瘦的腰肢圈住。

  陆横穿着病号服,能感觉到胸口温热的水渍,打湿他的衣服,顺着他的肌肉线条往里蔓延。

  苏绵绵真的很害怕。

  她拼命的找事情做,转移注意力。

  可还是忍不住的想哭。

  她害怕再也看不到他了。

  当她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是躺在她身边的男人。

  双眸紧闭,眉间紧皱。

  被烧伤的手紧紧攥着她的手,任凭医护人员怎么扯都扯不开。

  就像是一只铁钳子。

  苏绵绵不想哭的。

  因为医生说陆横需要静养。

  她憋啊憋,憋到整张小脸都红了,大眼睛里聚满泪珠。

  她自以为做的很好,但此刻埋在男人怀里,还是不可抑制的痛哭出声。

  苏绵绵想,那个时候的暴君抱着她的尸首,是不是也是这样的感觉。

  天地晦暗,无月无光。

  觉得周围一片死寂,心脏拉扯似得疼。

  小小的病床上挤了两个人,苏绵绵小心翼翼的握着陆横的手,尽量避免碰到他的伤口。

  病房窗口处的那棵桃树依旧开的很好,只是没有结果。

  毕竟只是观赏性桃树。

  苏绵绵又做梦了。

  她梦到一个很黑很黑的房间。

  有一盏琉璃灯被点亮。

  屋子里的东西渐渐显出轮廓。

  凌乱的书案,华贵的摆设。

  此刻都是一团乱糟糟的。

  还有一柄沾着血的剑,横在地上。

  白玉砖上滴滴答答的开出一朵又一朵的血花。

  男人扶趴在地上,穿着那件玄色长袍。

  修长白皙的指尖上满是鲜血。

  那些血,是他的。

  冷风呼号的天,窗户被吹开,砸在墙壁上。

  寒风席卷,地面上的纸被吹起来。

  苏绵绵看到那些纸上都画着一个人。

  是她。

  男人没有用墨,他用的是自己的血。

  那些血鲜嫩而猩红,寥寥几笔,勾勒出她柔美的轮廓。

  就像是身着红色舞服的自己,在洁如白雪的纸上绽开的最后一场舞。

  整个房间内,都是浓厚的血腥气。

  昏暗,颓丧,绝望。

  苏绵绵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努力的想睁眼,浑身冷汗淋漓。

  一只手摸上她冰冷的面颊,轻轻地捏着她的小耳朵。

  小姑娘被抚慰,眉间渐渐舒展,甜甜睡去。

  “吱呀”一声,病房的门开了。

  进来的人是陆横他妈。

  男人垂眸看一眼因为心惊胆战好几天,所以直到现在才堪堪睡去的小东西,替她盖好被子。

  然后站起来,慢吞吞地走到走廊,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

  男人长得俊美帅气,身上普普通通的病号服都能衬出他的野性气质。再加上他那一头劳改犯一样的造型,整个人更是多了几分不好惹的狠戾之感。

  眉梢眼角,凌厉如狼。

  叼着烟,靠在那里的姿势,令人侧目。

  孙丽雅站在那里,看着陆横,满脸关切,欲言又止。

  “有事?”男人冷淡道。

  “小横,你怎么去做这么危险的事?”孙丽雅嗓音微高。

  陆横不耐烦的皱眉,双手撑在窗边,点燃了烟。

  孙丽雅突然道:“听说这次的火,是一个叫唐南笙的人放的。”

  苏家到处都有摄像头。

  唐南笙纵火一事,立刻就被曝光。

  不过人已经死了。

  也就无从追究了。

  “她是陆嘉渊的前未婚妻。这件事,可能是陆嘉渊指使的。”

  “人死了。”男人神色淡淡。

  似乎不想多费口舌的样子。

  孙丽雅深吐出一口气,“自从你跟苏绵绵在一起,发生了这么多事,你难道就没想过吗?”

  “想什么?”陆横转头,看向孙丽雅。

  眸色平静异常。那双漆黑眼眸犹如无底深渊。

  “她不适合你。”

  “呵。”

  男人冷笑一声,“是不适合我,还是不适合陆家?”

  “她是个私生女。”孙丽雅点明重点,“还是苏家的私生女。”

  “那又如何?”

  陆横已经开始不耐烦。

  “你是我们陆家的人……”

  “孙丽雅。”陆横打断她的话,“你以为老子不知道?”

  孙丽雅心里一惊,面上不显。

  她暗暗攥紧手里的包。

  想起当年那件事,面色煞白。

  “我根本就不是陆远添的亲生儿子。”

  陆远添是陆横他那个早死的爸。

  男人冷冷淡淡说出来的这句话,却是孙丽雅守了近二十年的秘密。

  “小横,你,你早就知道,那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不在乎。”男人的脸在烟雾缭绕间若隐若现。

  北风呼号,外面的那棵桃树被吹得东倒西歪。

  有小护士看到他,先是红了脸,然后才咋咋呼呼的喊,“不准抽烟!”